「人們不喜歡改變自己的決定。他們不可能在強迫和威脅下同意別人的觀點。他們願意接受態度和藹又友善的開導。」-戴爾.卡內基<<人性的弱點>>

等等,我開頭這段從<<成功者如是說>>這本屁話大全集裡抄出來的文字講的東西是對的嗎?
我自認為是一個懂溝通原則的人,願意先傾聽別人的立場;當對方聽不懂我說的話時(很多人會為這種狀況暴跳如雷),我將八成的原因歸咎在自身-找出讓對方理解的溝通方式,是發話者的責任。
理論聽起來很美,但現實中我「和藹又友善」的態度從來就無法成功地開導什麼人,倒是自己往往在他人的「強迫和威脅」下,心口不一地做了很多違背我自身想法的事。(當然你也可以很阿Q的說服自己你心裡確實從沒同意過對方的觀點)
父親曾經對我說過,在我出生時,他對我媽說他要和自己的兒子做兄弟。
很遺憾的,我同父親的關係不要說做兄弟了;我有時想,如果我同他沒有血緣關係,我們可能連當個泛泛之交的朋友都有困難。
我想他底心認為我始終與他不親近,可能是我還記恨著他在我幼年對我的打罵軍事化管理的教育(他是個沒拿到終身俸的退伍軍人-關於終身俸,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一直認為那三個字寫為「終身鳳」,因為我媽總是叨念他沒吃到終生俸,而「鳳凰」顯然是一種可以吃的鳥類!)。
然而,我確實沒有因為童年不愉快的經歷恨著他,我與他的不親近是源自我們爺倆的基本個性、對事物的看法實在是天南摸不著地北,以致談話無法有甚麼交集;而我的想法是既然志不同、道不合,各有堅持的立場,那就別說了。
在自身年紀漸長,兼之離鄉背井多年,再加上在政府部門做了長照業務;有感於親人相聚的時間不多,且為了避免我父親在我出生時要同我做兄弟的願望成為我們兩人共同的遺憾,所以前陣子我回高雄老家時,試著同他談論他生活中少數幾個感興趣的話題-「反年改」。
我說去世大運抗議年改的人真是傻,明明知道對方一定會讓你戴一頂「為私利不顧國家」的帽子,為什麼還要去那邊讓亮相,引發更多的反對聲浪;為什麼就永遠只會用搖旗吶喊這種單調的方式把自己原先認為很有理的東西搞到讓自己在媒體鏡頭前顯得很無理;是的,也許死硬派的想法永遠不可能動搖,所以該爭取的應該是那群總自認為自己很清醒的中間分子,或起碼不要讓他們倒向另一邊。看看你討厭的那個政黨,多麼會假裝跟人民站在一起,只要拋出「正義」啦、「愛」啦、「台灣南波萬」啦等虛無飄渺的議題,就可以讓文青們眼睛泛起一層霧,再配合RAP啦搖滾啦,那層霧就會化為熱血的眼淚-我的想法是硬的手段不行,為何不改哀兵策略,就是試圖突顯自己其實也是被國家這頭巨獸欺負的;這也是你討厭的那個政黨長期攻擊另一個敵對政黨的策略-「威權」這個詞宛如緊箍咒扣在另一個政黨的頭上,我們都是被「威權」逼得退無可退,才揭竿起義的。
而我父親激動地反駁說,民眾是不會懂的;而我心裡頭犯嘀咕,這就是你們的高傲,如果不被理解,那也是你們不懂得溝通的問題,而不是人民太蠢。
所以接下來的談話,我一直試圖讓父親瞭解我明白他認同反年改到世大運抗議的心情,但是有時選擇怎麼說,會比說甚麼來的重要;但我想我是失敗的,就如同過往與父親談天無數次失敗的經驗,話題總是在我充滿挫折的沉默中結束,我總讓父親下他認為是對的結論。
而我也不認為父親有聽懂我想跟他表述隱含的觀點-不是我不願意和您說話,而是您不願意用我喜歡的方式跟我說話。
但這不是他的問題,而是我的問題-對方聽不懂,有八成是發話者的問題。
我有時也會想,是不是我得裝成我父親的粉絲般附和他講的每句話,我們的談天氣氛是否才會比較融洽,他也會比較開心。
「說謊者得勝」及「誠實是最好的策略」這兩句名言曾經困擾了我很久,到底為人要說真心話還是假話;直到這幾年愚騃的我才漸漸懂得「人該說的既不是真話,也不是假話,而是對方原先就想聽的話!」
恩,我真應該把我大學傳播理論的教科書統統翻出來,淋上汽油,然後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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