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認為寫作這種東西也是需要手感的,就拿我最近正在努力「生產」的那篇「小魚歡歡」的小說這件事來說,我本來以為很快就可以完成的,結果寫到一半遇到一個梗卡住了,我就逃避了。

這一逃避,離開電腦個幾天,當初文思泉湧的激情就冷卻了,這就好比做愛做到一半,突然想到我到底是在幹麻呢?我為什麼要光著自己醜陋的身軀跟一個女人一起以可笑的姿勢做運動呢?這整件事情有什麼意義嗎?

我目前寫「小魚歡歡」就有這樣一種感覺,在電腦前看這自己幾天前所寫下的文字,就開始挑剔起自己的文章了-我為什麼要假裝自己是一條魚在那邊說那麼多廢話呢?多麼幼稚!我為什麼要在第一段就飆出「他媽的」這樣的髒話呢?這篇是要去參加正經文學獎的而不是讓你要放在自己那滿是廢話的部落格裡的,你這樣亂寫,會得獎才有鬼,但我不這樣寫,心裡老放著得得獎這件事,是不是就不真誠而刻意做作了呢?但這也不能怪我,我再不拿出點成績,我怎麼說服得了我娘我爹我親戚我將來可以寫爛故事維生呢總之,這就是我目前寫小說的狀況,慘不忍睹。於是我決定跳開「小魚歡歡」這篇故事,先寫另一篇叫「一夜回首」的故事。

「一夜回首」是怎麼樣的一篇故事呢?我目前還沒有個底,姑且就以「友情」這個題材作為走向好了。

主角就用「他」這個人稱吧。我記得我高中剛開始寫小說時,寫好的作品都會先拿給我一個好友欣賞,他每次看我到為故事中的人物起的名字就嗤嗤地笑,覺得我起的名字都很蠢笨;因此,後來我寫小說就決定不用任何筆名,小說中的人物能不取名就儘量不取名。

所以「一夜回首」的這個主角他呢,我決定讓他身在台北,在台北的哪兒呢?公館附近好了。為什麼要選在公館呢?因為那裡有很多吃到飽餐廳。

所以現在他就在餐廳裡,用廉價的餅乾甜筒裝有可能是店家自己用自來水做的冰淇淋(雖然冰淇淋櫃外面貼的是義美的名牌標籤)吃。

在他後頭的朋友可看不下去了,搶過他手上挖冰淇淋的勺子道:「欸,還是我來幫你用吧!怎麼還是這麼笨手笨腳,手無縛雞之力的呢?這樣張倩庭如果跟你一起用餐,你這樣的表現怎麼行呢?」

他乖乖地將勺子交到朋友的手上,露出沒用的傻笑:「哈,我跟她已經不可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朋友將弄好的甜筒交到他手上,賊賊地說:「所以我是故意這麼說的。」

他說:「靠北歐,幹!」

這時他朋友弄好了自己的甜筒,兩人又回到了座位上。

「所以呢?你這一年在幹嘛?」

他又下意識地笑了笑:「看閒書,打電動,在部落格上寫屁話,有時候還是會想念張倩庭,前陣子蛀了牙,拔了一顆智齒不說,還花六千塊裝了個假牙,最近正在寫了一篇叫小魚歡歡的小說,打算投文學獎,也不知能不能寫完,我看就算完成了,獲獎的機會也不高總之,一事無成。」

寫到這邊,身為「一夜回首」的作者我忍不住要跳出來講幾句話。如果身為讀者的你把「一夜回首」中的「他」當作是我,那就大錯特錯了,現實中,如果我的人渣好友問我:「最近在幹麻呢?」我可能只會回:「沒啊,看書,寫廢話,打打電動。」絕對不可能像小說中一口氣講那麼多話

然後故事繼續,他的朋友說:「你知道嗎?你回高雄之後,我每天都很想你,真的!」

他說:「放你媽個屁!我看你比較想你女朋友的屄屄。」

他的朋友突然發起怒來,把吃了一半芋頭口味的冰淇淋用力砸在桌上,大聲吼道:「你他媽的死沒良心的,你知道嗎?我所有朋友裡就屬你最沒義氣,友誼對你來講只是萍水相逢,逢場作戲,你現在根本就不可能特地來台北為我慶生,你從沒把我們這群大學朋友放在心上。」

他為朋友突如其來的怒火感到錯愕不解(這種牽拖的轉折相信讀者也不能接受),他萬萬沒想到朋友會為他隨口說了句玩笑話而動怒,他自覺受到了委曲,但他一向拙於面對這種尷尬的場面,也不善於為自己辯解;於是他默默地起身,結帳,離開。

離開時卻撞上了他其他大學時期的朋友,其中手上還拎著個蛋糕,他們說:「哈,抱歉我們來晚啦,我們剛去買了蛋糕喂,你上哪去呀?」

他沒理會他們,一個人低頭默默地疾走著,他想,我真的是個沒情沒義的人麼?或許吧!我從來就沒否認過自己的自私,他們都記得朋友的生日,我心中卻老只記得張倩庭一個人的,而張倩庭卻他媽的從來沒愛過我,這也不能怪張倩庭,要怪就怪我自己不爭氣,這幾年一事無成,爛泥糊不上牆想著想著,心中便酸溜溜地難過了起來。

身為「一夜回首」的作者我寫到這邊覺得這個關於友情的故事快掰不下去了,於是故事裡他這麼想著想著,心中便酸溜溜地難過了起來,接著-竟迎面碰上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張倩庭。

他心中頓時回憶起高中時的諸多甜美回憶,他想叫住她,可是喉嚨乾澀地發不出任何聲響;一度他以為她看見他了,但她眼神空蕩蕩地彷彿從不認識他,就這麼若無其事的與他擦身而過;這時身為作者的我應該恰如其分地讓老天在此時下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然後寫他的臉上濕淋淋的也不知是雨還是淚這樣噁爛的言情句子,但是我對這個爛故事發展至此實在一點都不滿意,所以我決定整個重寫,讓他的夜晚從新來過,但主題還是要跟友情有關。

所以故事的一開他其實並沒有在台北,而是一個人坐在高雄老家書房的筆記型電腦前,身邊沒有朋友,也沒有張倩庭。凌亂的書桌上堆了一堆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完的書,像是唐詩三百首、新詩三百首、修辭學全都是他用他服役時存的一點可憐兮兮的薪水買的,而現在戶頭裡快沒錢了。

在筆記型電腦前,他回首著這一整年的雜七雜八的往事,為自己的虛擲光陰感到恐慌與心虛,同時也為他那篇要參加文學獎叫「小魚歡歡」小說的難產感到苦惱不已;五月二十三日是他的生日,過了今夜他就二十五歲了,再過個五年他就是中年人了。

他想起以前他和張倩庭在彼此生日時,都會以簡訊祝福對方生日快樂;如今時往事移,他當然不會天真的還抱著張倩庭會在午夜十二點整的時候傳一封「哈哈,以為我們忘記了嗎?其實才沒有,祝你生日快樂歐!」簡訊的幻想,雖然張倩庭真的曾經這麼做過,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更別提他大學時期交的那些豬朋狗友了,他們今年鐵定也忘了他的生日,就像他也常常忘記他們的一樣。

這篇我就寫到這裡,跟友情有關,最終我還是沒有離題,是唄?







祝我生日快樂-真他媽的,老小子,你二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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