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周譯注評

    

介紹過了馬森、高行健、張大春、駱以軍四位曾經對我創作產生影響之作家後，這篇要介紹的是最愛唬爛話又超多的莫言；在白爛又無俚頭的布考斯基殺出來以前，莫言原先是我認為最後一位會讓我感到振奮而愛不釋手的作家。我只要跟我媽聊到莫言，我媽便會皺眉對我道：「你老是喜歡那些很愛鬼扯誇張的作家！」
每每我會在心裡大聲地抗議著：「不！這些作家一點都不誇張，真正誇張的是那些看起來會讓你信以為真的『真實』！」
會這麼激動，是因為我自己也是個倚仗説故事能力，將生活中大小瑣事，無限膨脹幻化文字的技巧派（講難聽一點，也就是我媽口中的唬爛派）；莫言一篇我始終沒有機緣看到的短篇小說「爆炸」，據說小說開頭的第一幕是做老子的打了兒子一巴掌，而光這個「打巴掌」的動作，莫言就滔滔不絕地寫了五百個字（賺字數騙稿費？）。
雖然今天我還是拿了四本算蠻完整收錄了莫言的短篇小說的集子（就像歌手的精選輯？）－「蒼蠅.門牙」、「初戀.神嫖」、「老槍.寶刀」、「美女.倒立」來當代表，可是有別於張大春短篇小說結構本身的狡獪聰慧，駱以軍那一個一個精密卻如拷壞的色情光碟、幻燈片式的場景跳接風格，莫言可以說是少數能把長篇故事架構好的技巧派作家。
長篇本來就比短篇難寫，而且需要龐大的角色關係和事件去支撐，除了中心主旨（母題）外可能還要有許多的子題，才不會顯得薄弱；這是許多生活經驗貧乏，又只玩小技小巧的當代寫手的一大罩門（我在說我自己）；試想，我絕對不可能用我愛玩的「你我他互換技巧」去寫一個像笑傲江湖那樣子的故事，那會造成敘事角度的混亂；但莫言卻依舊能不改他唬爛多廢話多的風格，照樣四平八穩地把擁有龐大枝節的長篇故事說完，真的讓我這後生小輩屁滾尿流，敬畏不已。

這邊要介紹收錄在「初戀.神嫖」裡的最後一篇短篇「長安大道上的騎驢美人」（但其實我最喜歡的是收錄在「美女.倒立」裡的「冰雪美人」），跟大家分享一下莫言的白爛與唬濫。很久以前看的（我好像每次都要講這句話），所以我要憑著印象（憑著白爛與唬爛），說莫言的這篇故事（同樣以白爛和唬爛所寫成的故事）。
「長安大道上的騎驢美人」裡的主角侯七一日下班，看到一紅衣美婦騎著頭黑驢慢悠悠地逛大街，後頭跟著一個身騎白馬，古代勇將打扮的男子；這樣恍若穿越時空或行徑怪異精神失常的兩人，引起了中國人愛看熱鬧的心態，一驢一馬無視交通號誌、現代化汽車、大陸人愛用的腳踏車，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亂竄，後頭尾隨了一堆事不關己卻又想看這對騎驢馬的男女究竟想搞啥的善良老百姓（包括主角侯七），藉機作亂的土匪偷兒，打著新聞自由口號的記者，不知所措無法可管的警察，賣冰糖葫蘆烤香腸的流動攤販…莫言就這樣依著一驢一馬的動線唬爛了拉拉雜雜一大段，最後看熱鬧的隊伍星散，只剩下侯七一人不死心地跟到最後，莫言最後一段文字是這樣寫的－
當驢馬後邊只剩下侯七一個人時，白馬停住腳步，黑驢也停住腳步。侯七心中一陣狂跳，期待已久的結局也許就要出現了，讓他怎麼不心跳！
白馬翹起尾巴，拉出了十幾個糞蛋子。
黑驢翹起尾巴，拉出了十幾個糞蛋子。
然後馬和驢像電一樣往前跑去。
(全篇完)
那個屎，不是馬和驢拉的，而是莫言拉的；吃到屎的人也不是故事裡的主角侯七，而是買了莫言的書還對他十分佩服的臭書迷周仕軒。
但我吃這個屎，吃得心甘情願，套句周星馳電影(九品芝麻官?)裡有為的話就是「我還有點餓！」；會讓我憤怒的是媒體與政客拉的屎。
昨日有則電視新聞，讓我罕見地對政治感到發怒，一個國家被舞弄至斯，居然還有沒獲得半點政治利益的傻蛋人民幫忙抬轎；那個新聞只跟四個字有關，有笨蛋覺得那四個字沒被拆掉，他們就會永遠被死外省踩在香港腳底下，永世萬代不得翻身；喊著反共的政府，做的事卻是共產赤化用的招數－一個正常的政權，通常會力求安定，息事寧人，只有白爛的政權會帶頭作亂，惹事生非，搞一大堆自己根本做不好或毫無意義的改革當幌子。
政客西裝筆挺，吃香喝辣，操女生屄屄，開賓士，上電視，做著「名留青史的作為」；周仕軒篳路藍縷，廢材人渣，只能打手槍，坐板凳，寫小說，說著「鬼扯誇張的屁話」－政客與小說家的職業需要，同樣是說謊與拉屎，但相比之下，臺灣人顯然比較愛吃政客拉的屎（屎裡的成分有愛台丸口味？），而不喜歡作家的。